【Wrinkles】Chapter 3

几个月后。

Erik正在院子里弯衣架晾衣服，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缓缓靠近。只见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，穿着皮衣和破旧的牛仔裤，面上架着一副墨镜，嘴里还叼着不知哪里买的廉价雪茄。

Erik几乎是立刻抬起对方的车子，让这玩意儿退到远远的门外去。

“你的车轮撵坏了我修剪的草坪。”Erik嫌弃地说道。

“我很抱歉。”男人从嘴里拿出雪茄，然后敞开两臂朝他鞠了个躬。

雪茄上的烟灰断断续续地飘落到草坪上，Erik的眼神简直能把他戳穿。离对方最近的那盏路灯已经被他弯到不可思议的角度，只差那么一点，只差那么一点Erik就能好好教训下那家伙了。

Charles却在此时出现了：“Logan，真高兴你能过来！”

他拄着拐杖慢速前行，Logan立刻快步走过去扶住他。

Erik原地翻了个白眼——真会拍马屁啊。

他们走进客厅，Logan只觉得一阵风过，他戴的墨镜就不见了。爪子下意识地从他的手指骨节处长出来。面前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银发小男孩，正架着他的墨镜。

“哇好酷——但有点恶心。”Peter对他的爪子评价道。

Erik噗嗤一声笑出来，不愧是我儿子。

“嘿，随便拿别人东西不好哦。”Logan耐心地教导。

Peter仍自顾自地说：“我觉得戴着好看！”

Logan随口一问：“你凭什么觉得好看？”

“因为我刚照过镜子呀。”Peter朝他吐了吐舌头，摘下墨镜说，“对不起了，还给你。”

Logan接过墨镜，看到一边Erik自鸣得意的表情就来气。

老家伙，这么多年脾气差得还是堪比鲨鱼的血盆大口。

Charles责备了Peter几句，就把Logan带去了书房。

“Logan，我知道这回你来又是要劝我。我觉得没必要，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。”

Charles在对方没开口前就说了狠话，Logan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口。他沉默了一会儿，似乎是在整理措辞，再次说话的时候仿佛势在必得：“我还记得当初您是如何帮助低落迷茫的我，您充满耐心和包容——您也总是如此。但对自己未免太过苛刻。我知道您怕Erik会接受不了，但你们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，我想他会理解的。如果让他知道您像当年那样用药物换取行走能力，他只会更生气。”

Charles看着书桌上如今一家三口的合影，心里隐隐作痛起来。

 

时光倒流回几十年前。

那是在Charles和Erik分开日子里发生的事故，他的脊髓因此落下了后遗症。后来他的助教，同为变种人的Hank根据他控制自己能力的配方，为Charles研制了一种可以抑制疼痛的血清，代价是能力的丧失。那时候只有熟识些的Hank陪在他身边，结识Logan也是在很久之后。重新行走的欲望强烈地支配着Charles，他变得十分颓废，并开始对药物烟酒疯狂上瘾。

Charles怎么都想不到会在新公寓的电梯里遇上Erik。

他刚下楼从便利店买好酒回来，电梯门开了，他慢悠悠地踏进去，又将开始一个醉生梦死的夜晚。一双手却将快要合上的电梯门撑开，那个最熟悉的陌生声音说道：“抱歉。”

Erik还是那么迷人，永远的45岁成熟魅力，不知道又会骗倒多少人？

而此时的自己留着过长的褐色卷发，胡子拉碴，正手捧酒瓶印上一吻，睡袍上似乎还留存着隔夜的烟酒气——何其颓废，何其憔悴。

“Charles?”

他气不打一处来，挥拳就打在了Erik脸上。对方一时不防摔落在地，竟然还捂脸灿笑着说：“Good to see you,too,old friend.”

Charles剖了Erik一眼，冷笑着说：“我并不想见到你。”

“别这样。我刚搬来，有没有兴趣来我家里坐坐，顺便叙叙旧？”

面对Erik的盛情邀请，Charles断然回绝：“没必要。”

“你变了好多。”Erik早就在偷偷打量对方，这一身装束未免太过随意，曾经的Charles在他眼中可是如同阳光般耀眼的——尽管他承认这样的对方仍旧能吸引去他所有的注意力。

年轻时的Erik总是一意孤行，面对别人的不理解，特别是Charles的不理解，永远无法淡然处之。但他从未想过会因此失去对方，他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。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Charles，再没人会让他的情绪不由自主地牵着走了。

他们在一起的时候Charles总是不理解他的职业，觉得机车表演太危险，而他总是不妥协——个中也有自身的原因。等到Charles提出分手，他死要面子不去挽回，没想到就是这么多年的错过。他无心再做车手，因为无论训练还是表演，他都会想起与Charles的分离。他转行当上了教练，过起了外人看来还不错的单身汉生活。

他不是没再找过对方，但一切的联系方式都作废了，地址也变更，他去学校，只换来对方辞职的消息。这时候他才发现，自己竟然不知道对方的任何朋友和亲人的信息。

Charles Xavier似乎人间蒸发，如果不是今天的偶遇。

“叮”，电梯在7楼停下，Charles拔腿就走，Erik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。

“你跟着我干什么？”Charles推了Erik胸口一把。

“我只是想和你聊聊，Charles。我想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？”

“如你所见。”Charles到处翻钥匙，但都没有找到。

“Oh,fuck!”他撸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。

Erik适时地说道：“没带钥匙吗？不如去我家坐一会儿，就在10楼。”

天气挺冷的，但Charles只穿了两件单衣，现在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在发抖。

Erik再次说道：“大冬天的感冒了不好，去我家吧。找人来把你的门撬开。”

“不，我可以找别人要钥匙。”Charles马上否定道，末了又问，“我可以借下你家电话吗？”

“当然。”

他们再次乘坐电梯上了十楼，Erik的家简洁干净，果然像他的风格。Charles随便在客厅里扫了一眼，然后坐到沙发上。他随手拿起对方家里的玻璃杯，倒入他刚买回的宝贝威士忌喝起来。

他向Erik指了指电话，接着拨了一串数字。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。他又打了第二遍，亦是如此。

“Hank一定又是实验做得太入迷了。”Charles朝Erik笑笑，脸上是一阵尴尬的落寞，“真是打扰了。”

Erik却会错了意：“Hank是谁？你的新男友？”

“你说是就是吧。”Charles对此也懒得解释了。

“看来他把你照顾得不太好，看你成了什么样子。”Erik掷地有声地控诉。

Charles听了不晓得怎么一下子特别激动，从沙发上弹起来冲Erik吼道：“You abandoned me!You took yourself away, and you abandoned me！”

“我找过你，可是你消失了，电话打不通，住的地方搬了，学校也不去了。You abandoned me!”在这样的情况下，Erik竟然也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。

Charles有一瞬间愣住了。

“Charles，我想事到如今有件事必须告诉你。我是个变种人，能力是控制磁场。”Erik隔空把话筒抬起，又重新搁到电话机上。

“所以从事重型机车表演对我来说小菜一碟，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。但我现在已经改行做教练了。”

Charles微张着嘴唇，他的惊讶显然在Erik意料之中。

“你一定觉得当初的我很傻。”Charles自嘲道。

“不……”

“我也一直有件事瞒着你，不过今天应该能说了。”Charles顿了顿，失笑道，“我也是个变种人，不过我的能力是，心灵感应。”

“真的吗，Charles？你能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吗？”

Erik的震惊却让Charles觉得可笑，他摇了摇头说：“改天吧。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了。”

“好了，叨扰也够久了，告辞。”Charles起身，脊髓随之而来的疼痛却让他措手不及地摔在沙发上。Erik急忙过来扶住他。

“别碰我！”Charles吼道，他想计算有多久没有注射过血清了，但是脑子一团乱麻。那些声音统统都回来了，在他本就拥挤的大脑里喧嚣。但现在占据的最强烈的那个意识充斥着满满的担忧和疑问，侵蚀着他，不放过他。

“Charles！你怎么了！”Erik不顾他的反对，将对方整个人放到沙发上，小心翼翼将他的上半身置于自己的大腿，然后托起后脑勺。

Erik不断亲吻着Charles的额头，对方的痛苦是如此显而易见，而他什么都做不了。他真恨不得能偷来片刻对方的能力，好知道Charles究竟怎么了。

“We want the same thing.”Erik说。

Charles颤抖着声音回应：“Oh, my friend. I’m sorry. But we do not.”

他们的眼里同样闪烁着泪光，Erik问道：“求你了Charles，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好吗？”

“我失去了自己的能力。”Charles说，“代价是能再次行走，同时我也能睡个好……算了，说出来你也不懂。”

“再次行走？之前发生了什么？”

“车祸，脊髓受伤。医生说可能要坐一辈子轮椅了。”

“哦我的天，那你复健了吗？”

“没有。行了，你废话怎么这么多……让我回去。”

……

 

Erik一直认为变种人的能力是上天赐予的礼物，他为之骄傲。（而年老后对外，他竟愿意为Charles隐藏。）他们这些年里磕磕绊绊，但再不会轻言分离——正因为他们是如此在乎对方。那时他在Erik的鼓励下积极复健，最后到了能用拐杖走路的地步。如果让Erik知道自己现在像当年那样用药物换取行走能力，他真的不敢想象后果了。

“教授，我想你还是需要和Erik好好谈一谈。我也就不久留了。”Logan言尽于此。

“谢谢你，我会的。”Charles目送Logan走出了书房。

因为Logan的来访，接下来他要开始头疼Erik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