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大宅中的气氛有些微妙，原因不言而喻。昨天稍晚Raven与众人整理完东西，便想去关心一下Charles，结果对方竟然不在房内。她怀着疑惑的心情走向自己房间，路过Erik屋子时，门却从内打开。Erik送Charles出来，两人还在门口亲了一下。

该死的！她早看出来这两个人不简单！就算背对着她，凭Charles的能力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呢。他是故意的！

Raven飞快地跑了，她才不想继续打扰他们呢。

最先惊醒的是Erik，他立刻推开Charles朝走廊张望，看到那个飞奔的背影，他甚至冒出了冷汗。

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脊背，Charles温言安慰：“不用担心。”

 

众人一同进餐时，大家一反往日的沉默。Erik说不清是哪部分出了问题，但他仍旧有所察觉。直到他发现Angel不在其中——这足以令他打破众人的沉默，所以他立即问道：“Angel呢，还在睡懒觉吗？”

如同一颗掷入湖泊的石子，涟漪泛开，渐次消退。Sean是最沉不住气的，表情立刻变了，接着是Alex、Hank、Raven、Moira，最后Charles两手搭上太阳穴后，表情也十分凝重。

“继续吃饭吧。”过了一会儿，他轻声说道，并未加以解释。

餐桌上重又响起刀叉的声音，混合着广播的絮语。这是Charles的一个习惯，早起总要打开收音机，不管电台里放着什么。尽管表面看来一切很平静，但Erik感觉到似乎自己被隔绝在外了。仅仅是Angel没有一同吃早餐，大家为何如临大敌？而没有人坦白地说出来。这个大宅里的所有人，甚至连那位昨夜降临的客人都在那个圈子之内，只有他一无所知。但Erik没有当众询问，他想稍后Charles或许愿意告诉他。

可是他没有等到Charles的交待，对方邀请他出门一趟，之后发生的一切让他再也无暇顾及这个问题了。

 

 

 

***

Erik在向Charles展现自己的能力，Charles问他：“街上有几个阴井盖？”他不答，取而代之的是在他们周围的阴井盖都离开了地面一点距离。Charles笑了，他也跟着笑起来，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，蓦地收住。

他不可能当昨晚没有发生过，如Charles那般自如应对。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关注对方，希翼从中得到些许信息。在这方面他毫无经验，不清楚这代表的仅仅是宣泄欲望还是别的什么。

他明知Charles会了解，却无法停下。或者说，他其实希望对方知道，然后有所回应。

 

 

Charles带Erik走进一家酒吧。

“Charles！”这嗓音洪亮，很难不让人注意。

“Logan.”

“老样子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你朋友？”他们同时看向Erik。

“Erik，这是我朋友Logan，他也是这家酒吧的老板。”

Logan伸出手，而Erik没有握。

从进来这里他就觉得体内的能力异常兴奋，尤其是靠近这人后感觉更不对了。握手的话，他想自己可能会失控。

Erik，Logan是体内携带金属的变种人，抱歉忘了告诉你。

Charles的声音在他脑内响起，Erik皱眉，回道，那真是要谢谢你带我来这儿了。

Charles的手在他背上抚了一下，两人入座。之后Erik一直比较沉默，因为要分心压抑自己的能力，而他还无法很好地控制这一状况——他猜想失忆前自己可能从未遇到过体内含大量金属的活物。他相信Charles读到了这一点，所以并未打扰他。酒过一旬，Charles转头对Erik说道：“我和Logan得单独谈谈，你坐在这里等我好吗？”

Erik点点头：“我去外面等你，这里空气不好。”

 

Charles和那个浑身金属的家伙到底什么关系，只是朋友？

Erik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猜，回味方才酒吧里两人间的互动。虽然没怎么说话，自己可是一直看着。

Erik也不知在原地等了多久，有人从背后拍他肩膀，回头却并非Charles。

“伙计，怎么一个人？你朋友呢？”

Erik横了陌生人一眼，往旁走了几步。

“我在酒吧里都看见了，怎么，不高兴？你的朋友可是这儿的常客，看上去和老板关系可要好了，说不定……”

“你说够了吗？”

那人还不罢休，手竟然搭上了Erik的肩膀。他体内的愤怒被倏而点燃，连带方才能力的压抑，此刻竟有些爆发的趋势。对方发出惨叫，手表将他的手腕勒得生疼，而回过头的男人面目可怖！这种怪异的能力！他想到关于这个酒吧的传言，突然一个激灵——他可能是碰上变种人了！天杀的，他们早就该灭绝，竟然在这个世界还能为非作歹！

“该死的变种怪佬！”那人嘴里骂骂咧咧，让原本想要收手的Erik再次愤怒起来。

“这么说，你认为自己高人一等？”Erik把对方甩到地上，“变种人哪里惹到你了？”

“变种人是异类，违反自然的生物，你们乱七八糟的能力给这个社会造成了多少危害你知道吗？别以为在这里就能逍遥了，一样被人看不起！”

“感谢赐教。”Erik嘴唇动了动。

只是瞬间，那人感到被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勒住了，怎么扯都扯不开。天杀的！他在心里怎么都骂不够，只能感到窒息一步步将自己推入绝境。

“抱歉，在我眼里，你也是需要消除的异类。”

伴随着话音，那人被Erik甩了出去，恰好被街边的栏杆穿透。那里的杆子已经损坏，一直无人修理，因而在大力操控下扭曲断裂，变成致命的武器。

Erik察觉到炙热的视线，转头，Charles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儿，又看到多少。

接下来的行为，Erik自己也无法解释，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将杆子从对方身体里抽出并复原了栏杆，直到他感觉回神一般如梦初醒，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了。他偏头，正巧看到Charles将两根手指从太阳穴上放下。

 

 

“你在操控我！”Erik冲过去，一把捏住Charles的手，渐渐用力，一股愤怒自小腹升腾而起。是愤怒于被控制做了不愿做的事，还是他竟然不知道Charles的另一种能力，又或者，生气对方没有告诉他？

“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。”Charles一脸理所当然。

“那我是要感谢你以这种方式了？”

“你失控了，Erik，你没有这个权利……”

“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？”

“我可以，但我没有。”Charles的眼神真诚而饱含感情。Erik怀疑这可能是心灵感应者的又一诡计，给他一些扰乱心神的暗示。Charles在向自己示好，但Erik不清楚原因。

“你不信我？”Charles继续道。

“你自己不会读吗？”

“Erik……好吧，现在我要接着回答你刚才的问题，我可以阻止你就像阻止他们攻击我们一样，但我不可以让每个人都按照我的意愿行事。有些事注定要发生，而你得为此负责。并且虽然我不干涉，不代表我认同你的做法。”

“我是正当防卫，倘若不反抗，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类认为变种人在害怕、退缩，为了同人类和平共处而妥协。”

“那你也坐实了变种人的威胁之论。这不是你能决定的，你没有权利结束一个人的生命，在尚有更好办法的前提下。”

“什么更好的办法？”Erik嗤笑。

“在明知他们会伤害我们的情况下不回以同样的攻击，让他们知道变种人并没有恶意，不想也不会伤害他们。我们是更优秀的人，Erik，我们和他们不一样。而在人类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暗下毒手，那会激化矛盾，引发更多暴力行为。就像滚雪球一样，而它原本只是源于一时冲动。”

“我不会因为变种人在人类心中的形象而伪装自己，我更在乎我们的权利。现在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会龟缩在威彻斯特大宅了。”

Charles无奈歪头，那是他无意识的习惯性动作，“你现在处在愤怒之中，我想等你平静再谈比较好。”

“Charles，你太理想了，事情未必会朝你所希望的地方发展。”

“那么Erik，你是不愿意去尝试，还是不相信他们会改变？”

“我和你不一样。”Erik振振有词，“抱歉，我想先走一步。”

他终于甩掉Charles的手，后者笑笑，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而后拿起手上的酒灌了一大口，他接下来还要帮Erik收拾这堆乱摊子。

不一样吗？这个问题Charles自己也没有得出答案，他忍不住揉起酸痛的手腕。真是下手毫不留情啊朋友。

 

 

夜很静。

Erik不想待在自己房间，不想待在与Charles下过无数盘棋的客厅，不想待在充满回忆的露天阳台，不想待在任何一个地方。但他知道自己无所遁形。有一个人，只要想，他就能知道。

Erik身负强大的破坏力，他的能力，摧毁重建一些东西，都是太轻易的事。但并非一切都能这样，譬如一条人命。他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，出于自我保护，就像……一种本能的反抗。脑海中闪过些什么，他拍了拍头，但太快了，捕捉不到。他对这个世界一直有种本能，必须让自己站在强大的那面，去争取自由和权利，似乎这是他骨子里就带着的。这让他更好奇从前的自己是怎样一个人。然而他还是一无所知，这种一无所知令他烦躁不已。

往常，他会和Charles谈谈，相对下一盘棋，那或许能让他的心灵平静一些。然而现在，他的烦恼却因对方而起。是的，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产生分歧，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次。他不得不承认，自己对Charles很失望。

无论是他们的亲密，抑或今日的争论。

然而失望不正代表着他是心存希望的吗？抗拒又渴求，不知不觉间，因为拥有过一些东西，食髓知味，便想得到更多。他不得不承认，Charles已从身心都影响了自己。

TBC

这章应该是我当时最想写的部分吧，尽管过了一年多想法已经有些不一样，但我还是决定保留。